走在空無一人又黑暗的教學樓內, 賀溯不自覺的放緩了腳步。

他悄無聲息的走著，忽然覺得此時如果放首《惡靈附體》的主題曲會很應景的樣子。

這樣想著他還真掏出耳機來帶上，然後打開流量把這首《Long Way Down》給下載了下來。

賀溯聽著那慢悠悠的詭異卻帶感的調子走進了一樓的廁所裏, 他站在男女廁所的分隔前，沈默了一會。

“雖然說現在根本沒人, 但我還是先進男廁所吧。”他自言自語道。

然後舉著打開手電筒模式的手機就進了廁所。

廁所裏還殘留著一點排洩物的騷味, 賀溯用袖子掩住口鼻，男廁所的設施比較簡單, 也就是一排便器安在那裏, 沒什麽看頭。

賀溯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退了出來, 然後盯著那女廁所的標志三秒鐘, 神色凝重的走了進去。

女廁所看起來要瘆人多了，賀溯忙裏偷閑的看了眼彈幕，看起來被瘆到的人不少，他面色不顯, 慢慢走到第一個隔間，似是故意的說：“我要開門了哦。”

“吱呀——”他拉住門把手向外一拉, 一聲輕微的聲響後露出了一個空的蹲便器。

“看來沒人。”賀溯道，然後輕描淡寫的離開, 關上了門。

他走到第二個隔間前, 仿照之前的動作道：“我要開門了哦。”

“吱呀——”又是開門，確認沒有東西，再關門。

一個接著一個的，賀溯按照這樣的流程檢查了一間間廁所, 氛圍在他刻意的營造下變得極為壓抑，就連妖妖靈都有些要被嚇到了。

……它想起了一些電影裏的名場景，主角逃到衛生間最後一間躲起來，然後追殺者一個個的查看，那種即將被發現的緊張感。

妖妖靈：宿主，你真會玩。

一樓什麽東西也沒有，賀溯上了三樓，他看了眼男廁所後就進了女廁所，和以前一樣一間間的查看，就這樣終於到了最後一間廁所，賀溯照例說完了“我要開門了”後，抓住把手一拉，動作卻頓住了。

……拉不動。

在這個時候導播早已心機的將賀溯從一開始的舉動就設置為主播對象，不少觀眾都被賀溯的行為給嚇到。

要知道在這樣高科技的未來，已經很少有這種鬼怪靈異所造就的驚悚了，恐怖片的演繹方式隨著時代而變化，在這時多數人看的都是一些星際蟲怪等稀奇古怪的宇宙生物。

賀溯一層層的營造下來，直至最後拉住那唯一鎖住的廁所門時，恐怖的氛圍已經升至了最高！

許多人被這畫面吸引的彈幕都忘了發，他們坐在光屏前，看著那纖細少年的一舉一動，只聽到自己的心正不正常的快速跳動著。

人類對於未知的恐懼總是難以抵抗的。

拉不開門，賀溯瞇了瞇眼，他後退一步，猶豫了一下，然後敲了敲門。

“咚…咚…咚……”緩慢而有節奏的三聲響。

“……吱——呀——”像是猶豫了一下，門緩緩的自己打開了。

有正在觀看直播的人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臥槽臥槽臥槽我好方啊啊啊啊啊——】

【救命！！戚雪居然這麽膽大麽？！】

【啊啊啊啊啊大家多發點彈幕啊我好怕qaqqq】

彈幕已經是炸了。

賀溯毫不遲疑的走進去，掃視一圈後對著看不到在哪裏的攝像機道：“結果裏面什麽都沒有啊。”

……就是什麽都沒有所以更可怕啊親！！

“或許我該做點什麽？難不成要我先上個廁所才行？”賀溯表情有些苦惱道。

觀眾：……以後誰再跟我說戚雪是小白兔白蓮花我跟他拼了！這明明是個天然黑啊！！

“那個，導演啊能不能先把鏡頭轉一下讓我先上個廁所？”賀溯一臉純良的對著空中說道。

正坐在鏡頭前緊張的等待著下文的導演默了。

半天得不到回應，賀溯心道還是不玩了免得過了，他又看了一下，發現這間廁所並沒有廁紙。

雖然什麽都還沒發生，但他就是有種隱隱的感覺。

這裏一定有著什麽。

賀溯把門鎖上，把自己關在了隔間裏等了一會，最終還是沒等到什麽，然而當他準備打開門出去的時候，發現門又打不開了。

“好吧，這就不好玩了。”他有些無奈道。

【……你要……紅紙……還是……綠紙……】

一道細細的女聲出現了，這聲音細的嚇人，明顯不是正常人能夠發出的。

導演在聽到這一聲的時候直接從浮空椅上面摔了下去。

“臥、臥槽！出現了！！”

沒想到在舊人類時代真的有鬼魂這種東西！！

這還是史上第一次直播了靈異現象啊有木有！這期節目絕對會火到爆炸的！！！

雖然有的觀眾還心有懷疑的認為這是節目組為了效果刻意設置的，但更多人則是焦急等待著賀溯的反應。

只見那個少年面不改色的聽完了這讓人渾身發毛打顫的聲音，然後道：

“我要廁紙謝謝。”

【………………】

此時此刻，無論是那道女聲還是導演或者是觀眾們都沈默了。

好，好強的回答……

【…………你要……紅紙……還是綠紙……】沈默了一會，女聲又問了一遍。

“沒有廁紙麽……”賀溯抱肩沈思道，“那好吧，請給我報紙吧。”

……你仿佛在逗我。

【…………你要紅紙還是綠紙……】女聲契而不舍的繼續問道，無視了賀溯的回答。

而此刻彈幕裏的情況已經完全改變了，全是清一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戚雪這是現場直播調戲女鬼啊】

【233333路人轉粉了！】

【雪雪淡定帝！】

【厲害了我雪，總感覺接下來會有我雪大殺四方收服72路鬼怪的即視感啊[doge臉]】

“卡紙，墻紙，A4紙，總有一款你該有的吧？都沒有的話請讓我出去謝謝。”賀溯繼續“欺負”女鬼，而女鬼重覆了數遍後原本還算瘆人的聲音聽多了反而給了人一種搞笑感。

【……紅紙……綠紙……】在又一次幹巴巴的重覆了一遍紅紙綠紙後，女鬼似乎是終於受不了了，一陣狂風在室內刮起，忽然所有的廁所門都被狠狠吹開，發出一聲震耳的“咣當”聲。

賀溯發誓自己聽到了那女鬼說了一句“你妹”。

微勾嘴角，賀溯快步走了出去，此時他的手環上已經出現了【任務完成】的提示。

【戚雪、喬忍冬得分 10】

走出廁所後，賀溯琢磨著鏡頭應該還對著自己，於是順勢侃了點東西。

“剛才的情況還是挺險的，大家別看那麽搞笑。”他微微笑道，“其實我現在背上都是冷汗。”

彈幕裏滿是不信。

賀溯垂下眼，神色有點疲憊，方才說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肯定是唬人的，直面女鬼的賀溯承受的壓力必然是最大的。

他靠在墻上，用很隨意的語氣講述了一下關於廁所裏的紅紙綠紙的怪談。

“我以前聽過，在廁所裏的時候如果有一個聲音問你‘要紅紙還是綠紙’，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回答。”

他頓了一下：“據說回答紅紙的話會有一只手把你的皮給整個扒下來讓你活活流血而死，回答綠紙的話則是有只手從那個坑裏伸出來抓住你，然後把你拖下去，到時候你的全身的骨頭都會擠碎掉之類的。”

“當然這個的真實性我是不知道的啦，畢竟真經歷的人也沒辦法說出來啦。”他露出了一個有些陰惻惻的笑容。

觀眾：…………

經此一役，賀溯獲得了“淡定帝”“怪談小王子”“天然黑兔子”等稱號。

戚雪的人氣在賀溯的“努力”下，成功的增加了不少，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戚雪？！”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喬忍冬的喊聲傳來。

“你……幹了什麽？”喬忍冬的語氣有些奇怪，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賀溯，發覺對方除了頭發亂了點（被那陣風刮的）屁事沒有。

“你遇到怪談了？我看到手環上信息說我們這組的任務完成了。”

“完成了，遇到了廁所妖怪。”賀溯道。

“廁所妖怪？！”喬忍冬一驚。

“是啊，覆讀機妖怪，只會重覆一句話的那種。”賀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喬忍冬：“……這都什麽跟什麽，你在驢我對吧==”

總之喬忍冬&戚雪組的積分遙遙領先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那邊其他兩組進度全無，而進行的最困難的當屬是薛隱了。

當薛隱在學校小賣部買來了蠟燭然後走進澡堂時，他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華國私立高中的澡堂都是公共的啊！別說鏡子了，裏面還亮堂堂的，一進去全是光著膀子沖涼的大老爺們！！

哪裏給他一個黑暗的！有著鏡子的浴室！！！

水霧模糊了薛隱的眼鏡片，他捧著蠟燭站在澡堂門口，感覺自己心中的悲傷已經逆流成河。

不少沖完澡的男生走出來，奇怪的看了眼這個長的不錯卻一臉糾結捧著蠟燭杵在門口的家夥。

薛隱：“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導演他一定是不愛我了，我是他撿來的。”

彈幕裏的人紛紛表示：說的好像導演他愛過你一樣╮(￣▽￣)╭

第二日，賀溯被妖妖靈叫醒的時候感覺有點涼颼颼的。

真人秀節目的直播時間是在夜晚，因為時空信號的傳遞也會有一點延遲，因此在白天的時候的播出基本都是經過剪輯的。

不得不說賀溯真心很討厭這種無時無刻不被人緊盯著的感覺，這讓他控制不住的神經緊繃。

他伸了個懶腰，坐起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妖妖靈：宿主你現在趕緊去洗漱啊，再發呆要遲到了！！

在妖妖靈的提醒下賀溯飛快的洗臉刷牙然後拿著校園卡去食堂買早餐，這裏的一切吃喝都是刷卡，基本杜絕了使用現金。

賀溯就這樣到了教室，喬忍冬早已到了，正坐在座位上看書。

他的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似乎是因為昨晚自己全程劃水有些不爽。

賀溯打了個呵欠，坐在座位上開始吃煎餃。

這是他最常吃也最喜歡的早點，煎餃的皮很薄，裏面包裹一點肉，然後放在鍋裏煎至底部焦黃，一口咬下去真是又香又脆，回味無窮。

再配上一口豆漿，完美！

“戚雪你小子居然在吃煎餃！哎喲真香，我也要一個！”一個男生湊上來，也不打聲招呼就拎起一個煎餃放進嘴裏。

“我也要！”又有幾個男生也順勢過來搶食，幾下過後賀溯手中的煎餃就被分光了。

賀溯看著空蕩蕩只剩下油的袋子，只好憂郁的喝著豆漿。

喬忍冬撇頭用餘光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陰沈不知在想什麽。

賀溯本來想體驗一下正常人的校園生活，結果上了兩節課後不得不承認華國的教育真是有些……枯燥。

這種填鴨式的灌輸知識的方法，令昨晚浪了許久的賀溯有些開始犯困，他心道也不知自己當初沒能上學是不是件好事。

第二節課下課後，賀溯去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之前他一直撐著沒有打瞌睡。

回來後他發現自己的桌子上多出了一個用塑料袋裝著的煎餃。

賀溯：？？？

莫非是那幾個搶光他早餐的男生良心發現了？

於是本來就沒有吃飽的賀溯把煎餃都吃完了。

第三節課老師突擊來了場小測驗，班上一片哀嚎，賀溯輕松的做完了整張卷子。

畢竟高中的題目對他這個大學水準的完全不夠看。

妖妖靈心道其實很多人上了大學後之前學的東西就都丟掉了……

就這樣過完了輕松悠閑的上午，在中午的時候五人自發的聚集在一起，他們在食堂打完飯後找了張沒人的桌子坐成兩排。

薛隱又湊到了賀溯身邊，賀溯瞟他一眼，也沒說什麽。

傅鑫仁則含蓄許多，只是眼神時常有意無意看向賀溯，喬忍冬神情冷漠。

這兩個人真是完全看不出來他們是一對情人。

侃了一會，賀溯才知道除了他和喬忍冬其他人今天早上都遲到了，大概是生物鐘還沒給調整過來，其中薛隱最慘，整整睡過了三節課，被班主任罰出去罰站了剩下了兩節課。

“我腿都酸了。”薛隱可憐巴巴道。

沒人理他。

“對了，你們組已經完成了任務？怎麽做到的！”何英仙對於任務的關註明顯高於旁人，她第一個這樣問道。

“這你要問他，我就全程劃水的。”喬忍冬指了指賀溯。

“你？”何英仙看向賀溯，看著他那小身板，神色……有一點懷疑。

“也就上了個廁所的時候遇到了廁所小妖精，然後對方很善良的送了我一卷廁紙。”賀溯繼續胡說八道。

喬忍冬：……==

“原來是這樣的啊！……你當我是傻（sa第三聲）的麽！”何英仙先是做恍然大悟狀再而拍案而起。

“這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賀溯眼神真誠。

妖妖靈：……宿主你的人設發生了變化你造麽，你這樣很可怕啊！

賀溯：我這不是來遵循戚雪的人設嘛。

妖妖靈：恕我直言，完成不像戚雪！

“好了好了大家趕緊吃飯。”傅鑫仁做和事佬樣，看賀溯的眼神帶上了一絲陰影。

“等等……手環出現了新的消息！”薛隱忽然道。

其他四人連忙低頭看手環，這時薛隱已經抱住了戚雪：“雪兒……戚雪我們一隊！！”

手環上面寫的是【現在開始，每天組隊都將打亂一次，今日是自由組隊】

其他三人：薛隱你……=皿=

“好啊。”賀溯同意了。

【戚雪與薛隱組隊成功】

“……”喬忍冬的臉色不太好。

賀溯會答應薛隱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還有任務，而他和喬忍冬在完成了【廁所】後就沒有動靜了。

本身怪談數量有限，他想要完成任務就必須要自己緊緊趕上了。

“呃……”何英仙看了眼傅鑫仁，神色糾結。

大家都知道傅鑫仁和喬忍冬是一對的，她不想拆人cp，但果然還是不想一個人，壓力山大QAQ

“手環好像沒說人數限制，不如我們三個人組隊看看？”喬忍冬道。

“那好啊。”傅鑫仁立刻同意了，他和喬忍冬現在氛圍微妙，實在不想和他單獨相處。

【何英仙與喬忍冬與傅鑫仁組隊成功】

看到這個通知三人都松了口氣。

賀溯本以為這一天白天也就混過去了，結果下午他被老師叫進了辦公室。

“戚雪，我們來談談。”老師神色不妙的坐在辦公桌前，從未上過學的賀溯也不免收到了老師的威嚴，他有些忐忑的走了過去，站在辦公桌前。

老師從桌上的一摞卷子最上面拿起一張放到賀溯的面前，賀溯看了眼，是他的卷子。

滿分150的數學卷，他得了138。

賀溯：所以說有什麽不對麽？這個成績很差麽？？難道現在的高中生水平遠超我的想象？？？

“我說你啊……你平時不好好學習，我怎麽說你都當耳旁風我也就認了，懶得管你了，可是你現在做的也太過了吧。”老師指了指卷子，賀溯一臉懵逼。

“我說你抄就抄吧，能不能走點心！稍微抄個合理點的分數啊！這麽高不明白在說自己是抄的麽？！”老師一拍桌子。

賀溯：……Excuse me？？？

彈幕裏面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哈哈哈哈哈哈厲害了我雪！沒想到我雪居然是個學霸！！！】

【沒天理了嚕，心疼我雪，考的這麽好結果還要挨訓（笑哭）】

【雪雪不哭哈，這老師是不知道你的真正實力！！】

賀溯被訓了個狗血淋頭，灰頭土臉的拿著卷子回了教室。

“哈哈哈哈哈哈戚雪我都聽說了，你小子怎麽這麽傻呢，抄都能抄過頭被抓哈哈哈哈哈哈——”

賀溯：……被老師訓過還要被學渣嘲笑，好煩。

喬忍冬也考的不錯，120幾分的樣子，但是老師什麽都沒說。

賀溯從妖妖靈那裏知道了華國高中生的數學考到120分以上都是不容易的，那是好學生。

所以說……喬忍冬在這裏的人設是好學生？？？

賀溯：…………

他已經不想看彈幕了，用腳趾頭都知道裏面在說什麽了（手動拜拜）

雖然是全日制，但學生在午餐晚餐的時候還是能夠出校的，不過那需要登記。

賀溯找來薛隱，在晚餐的時候出去打車去了一家大賣場，扛著一個大鏡子回來了。

頂著眾人圍觀的目光，薛隱道：“呃我說戚雪啊……我們真的有必要買這麽大的鏡子麽……”感覺略丟臉……

“我預感之後說不定還要用吧，總之買大點的沒錯就是了。”走在前面擡著鏡子的上半部分的賀溯回道。

“唉……那這鏡子到時候放你寢室可以麽，我總感覺這麽大一個擺窗前瘆的慌……”薛隱道。

“嘛，我無所謂就是了。”

於是鏡子被搬到了賀溯的寢室裏。

在離開前，薛隱忽然湊近到賀溯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賀溯眨眨眼，然後似笑非笑的說了句：“你猜？”

薛隱聳聳肩，道：“反正我就靠你照著啦，戚雪老大！”

觀看節目的觀眾覺得自己快要好奇到爆炸了。

……他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迷啊！

等到薛隱走後，賀溯坐在床上，手指伸進領口裏，掏出一個款式古樸的項鏈。

“是這個麽……”他在內心自言自語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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